我的上師們

岡波巴大師說，我們應當依靠具有慈悲與證悟的上師。這告訴我們一位真正的上師所應當具備的功德是什麼。真正的上師，不會希求弟子的財物，不會為了私利而利用弟子的能力。他所做的是每天從早到晚不停地為弟子講授佛法，幫助弟子們步上解脫之道。這才是真正的賢德上師。

我自己是一個很差的弟子，但我遇見過真正具有慈悲與智慧的上師。

法王如意寶晉美彭措就是這樣的一位上師。我以前曾在五明佛學院學習，當時法王就是這樣持續不斷地為弟子教授佛法。即使有時生病無法坐在法座上講法，他仍會躺在他房間的床上通過喇叭廣播給弟子們上課。一個月中只有四天沒有課，因為那四天大家要參加薈供和法會。而其餘的二十六、七天，法王都是不斷地上課講法，就算生病了也不會斷課。

弟子們也都不需要給法王任何供養。法王經常對弟子們說：「你們不需要給我供養，我不求錢財。我們家裡只有我、妹妹與姪女三個人，平時親戚們也常常會送東西給我們，我們依靠那些就足夠了。所以，我不需要你們的供養，你們的錢留著自己用，好好地學習修行。」不僅如此，我在學院的那段期間，法王甚至曾兩次將他自己所有的財物全部布施給弟子，而他自己一點都不留。

法王所做的一切讓我由衷地覺得：「哇！這才是真正的法王！法的王！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弟子，完全不考慮自己，這就是慈悲；他一直不斷地將他的法——他的覺受與證悟傳授給弟子，這就是智慧。

現在許多上師會說好聽的話來討好弟子，但法王如意寶從來不這麼做。他不僅不會討好弟子，甚至還會在大庭廣眾之中公開指出弟子的問題。為了幫助弟子改變，對治弟子的傲慢等煩惱，他時常會在大眾中指名道姓地說：「你有這些這些的問題」。這正是他慈悲與智慧的體現。

除了法王如意寶晉美彭措之外，我還遇見過許多其他的上師，如我的根本上師（喇嘛森給）、閉關上師（竹奔仁波切噶瑪希繞）等等。他們讓我認識到了真正的上師是怎樣的。從他們平時的生活方式與行誼中都可以看出，他們具備了經典中描述的真正上師所應有的種種功德。

就如我的閉關上師，我曾在他很小的房間中與他一起生活了兩年。那時他七十多歲，一隻腳因為疾病被截肢了，並且有食道疾病，吞嚥困難，只能吃酸奶牛奶之類的流質食物。他年紀這麼大，又病得如此嚴重，但我從來沒聽到他喊過一聲痛，也沒聽他說過要去看醫生。他每天差不多晚上十一點半到十二點才睡覺，睡覺時，就像平時一樣坐著，把厚僧裙往頭上一罩就睡了。早上差不多兩三點就醒了，醒來時僧裙往下一拉，就開始打坐念經，就這麼簡單。他就是如此，一天二十四小時中差不多十八、十九個小時都在修行。

我也曾依止過堪布門瑟，他是一位寧瑪派教授大圓滿非常有名的上師。我曾在他那住過很短的時間，在離開時我身邊還剩下一小袋糌粑和一點錢，想供養給堪布身邊條件比較差的弟子。然而，當我告訴堪布我的想法時，他竟然說：「這些糌粑我自己吃可以嗎？我沒有糌粑 。」如此有名望的一位上師，卻是過著如此簡樸的生活。

我至今仍記得初見他的場景。他住的屋子在一個大草原上，當時我背著糌粑等行李長途跋涉地走路去見他，在距離他屋子很遠的地方我看見他一個人坐在房間裡打坐，窗戶是開著的。我立刻放下包袱開始朝他禮拜。他也見到我，很遠地問我：「喂！你從哪裡來的？」我禮拜完之後，走到他的屋子，將我的情況告訴他。他聽後說：「這裡有我的鞋子，你給我。」我將鞋子遞給他，我還記得那鞋子是藏式的。他出門叫來了一位弟子，請他幫忙給我安排住處：「這個人從很遠的地方來，你看看他住在哪裡比較合適」。對於我這樣一個窮得像乞丐一樣的人，他毫無條件地給予幫助，完全不在乎外在物質條件。現在很多上師，對於沒錢的弟子愛理不理，而有錢的弟子則不用特地請求就能見到。我的上師們和現在這些上師的做法完全相反，似乎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
另一位我依止過的上師是堪布貝瑪才旺，他也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大堪布。我曾和他學習過藏文書法，他的藏文書法非常地好。我很慚愧，自己是這麼差的弟子，如此的一位大堪布，我竟然還問他能不能教我寫字，堪布也慈悲地答應了。一天下午，當我去他的住處學書法時，他正在自己縫衣服，他和我說：「你等等喔，我的衣服破了，等我縫好了就馬上教你。」

我就是在這樣的師父們身邊長大的，所以我明白「真正的上師」是怎樣的。他們就是我心目中賢德上師。想到我的師父們，我知道自己是一個非常差的弟子。如今，我的師父們都圓寂了，而我這個很差勁的弟子卻還留在這裡……（仁波切說到此時不禁哽咽）

2017年10月21日 台灣化育道場《勝道寶鬘》開示摘錄